編者按：本文來自刺蝟公社（ID：ciweigongshe），作者：鐵林，36氪經授權轉載。
這世界環環相扣，過去處於輿論下風的主播顯示出越來越強大的號召力，打賞開始超過部分明星的收入，轉型成藝人，是趨勢。
比如鬥魚大主播馮提莫，她唱了《佛系少女》，上北京衛視分享走紅勵志故事，和歌手張韶涵合唱，網傳她月收入已破百萬。
直播就像2005年的選秀，年輕人們又多了一條成名之路。
圓鹿鹿就是這羣年輕人中的一員，出生於1994年的她，擁有兩個身份，某直播平臺的顏值主播、某傳媒公司的CEO。
只有一年直播經驗的主播圓鹿鹿把大主播們的成就，當成奮鬥的方向，「她（馮提莫）去哪裏都有人前呼後擁，跟明星沒有區別。」
年輕是少女們直播的原始資本。武漢一家網紅經濟公司的負責人告訴刺蝟公社（ID：ciweigongshe），顏值主播就是吃青春飯，熬過兩三年，紅了，通常也掙夠了；如果不紅，每天播四個小時，重複做同樣的事情，熬不過三年就離開了。
年齡越大，優勢確實會變小。「東北大鵪鶉」是個兼具技術和說話天賦的全能型遊戲主播，「說實話，我這個年齡想再進一步提高遊戲水平太難了。換句話說，我這個年齡可以淘汰掉了。真的，我一個30歲的人在電競行業，在這種運動行業中，你還想說利用你的反應，利用一些東西表現出一些吸引觀衆的地方，不太現實了。」
但出生於1994年的圓鹿鹿還年輕，她仍然想做一個好主播，也想經營好自己的公司，她認爲當下仍然是主播的紅利期，只要主播們可以提供好的內容。
讓每個人感覺到他是特殊的
採訪當天，圓鹿鹿忙着參加鬥魚在武漢的嘉年華的活動，約見時間從下午2點一直推到了晚上10點，她才從飯局上抽身。
碰面地點是武漢江邊一家酒店的咖啡廳，她在人羣中很顯眼。女主播和路人差別很大，她們服裝明麗，妝容細緻，像少女組合的成員。
圓鹿鹿很嬌小，個頭兒一米六上下，粉色網紗連衣裙很適合這個白淨的女孩子，長髮中分遮住兩頰，笑起來眼睛微彎。第一次見面，她像老朋友般表示了歉意：「寶寶，不好意思，今天太忙啦，辛苦你了。」
「寶寶」是直播行業中的常用語，被認爲可以拉近距離感，等同於淘寶最先出現的稱呼「親」，過去那些只用於親密關係的稱呼，如今更常用於工作社交場合。出了直播間，圓鹿鹿還是習慣稱呼陌生人「寶寶」。
這只是直播中的一個小技巧，目的是爲了讓進入直播間的人停留更多的時間。
還有更多要注意的，不能哭喪着臉，要讓人感覺愉快、如沐春風，圓鹿鹿總結出的三個字是「不端着」：「至少要沒有距離感，這東西要自己把握，就比如說馮提莫，她們都是那種很隨和的女孩子，看起來很好親近，這樣會比較會受歡迎。」
「不過我現在很忙，很少看直播，馮提莫關注少一點，我更喜歡二珂，二珂太可愛了，像一個小娃娃一樣，一看就很喜歡。」圓鹿鹿提到的二珂也是鬥魚的大主播，依靠翻唱作品《告白氣球》《走在冷風中》走入大衆視線，如今她擁有大批忠實男粉，即便是坐在直播間吃個外賣，也會有忠實粉絲狂刷禮物。
不管是週二珂還是馮提莫，在直播間展現出來的溝通能力和「寵粉」能力，都比傳統的明星要強很多，明星不可碰觸，主播卻好像永遠陪伴在身邊。
直播是個很神奇的傳播工具，以一「對抗」千千萬萬。隨意點開一段圓鹿鹿在平臺的直播回放，都能看到一個相當自在的小女孩，她放着音樂，偶爾跟着附和幾句，歡迎每一個來到直播間的每一個寶寶，回覆彈幕留言。
有時候還能看到爸媽刷出來的彈幕，「媽媽不要在我直播間刷乖女兒，像個正常的水友（同一個平臺收看或發表意見的朋友，直播裏常用），這樣別人會不敢來的。」
她對着屏幕笑着調侃了幾句媽媽，又接着和其他的水友互動。圓鹿鹿的父母很開明，全力支持她的工作，媽媽會收看她的每一次直播，爸爸選擇打賞支持。
「每個人在你的直播間都是特殊的存在，你當他特殊，他對你肯定就比較特殊。」歡迎是第一步，看到熟人，圓鹿鹿就開始抖包袱聊天，好像面前不是屏幕，是酒桌，「鬥魚的榜單可以看到刷榜，我覺得你作爲主播至少得把前十個人的姓名、年齡、工作、喜好、在哪個城市，或者說國外黨有幾個小時時差，什麼時候生日，喜歡吃什麼，這些都要慢慢地去了解，瞭解了之後，你就有話題跟每個人講。」
圓鹿鹿在平臺上的直播間右側，可以看到貢獻周榜，打賞多的人，會顯示在榜單上。第七名叫「鹿鹿的跟班」，很像是圓鹿鹿的小粉絲，榜單前十名有兩位「皇帝」，那是需要在平臺上充值12萬月費纔可獲得的特殊標誌。
做汽車直播的宋師傅是個出生於1979年的中年人，雖然他也掌握了這些「寵粉」能力，但是他通過直播帶來的打賞遠遠沒有顏值主播高，「沒辦法比較的，就像遊戲直播雖然流量大，但是打賞低一樣。」
宋師傅的榜單看着尋常很多，打賞前十位，沒一個是皇帝。
做主播不止是爲了掙錢
據圓鹿鹿透露，她的直播流水通常穩定在十來萬元，高峯時候甚至能達到三十來萬。
直播越做越熟悉，圓鹿鹿和一個朋友「想法一致」，決定合夥辦個傳媒公司，專門培養主播。三個多月，公司就招募了幾百名主播，但只有一成是顏值主播，大部分是遊戲主播。
提到公司的圓鹿鹿看起來更像個管理者，語氣中帶着自信，「我覺得直播門檻不是特別高，本來就是個全民直播的時代，直播行業裏面其實好不好看不是重點，是你勤不勤奮，現在的女孩子稍微打扮一下都挺好看的。 」
「首先你直播時長一個月至少得保證一兩百個小時，是不是？你每天播一個小時或播幾十分鐘，然後還斷斷續續的播，你永遠都不可能做的起來，是不是？」鬥魚嘉年華現場，她帶着公司的十幾個「小姐姐」去了現場。
「很多人她就沒有見過這種世面。」圓鹿鹿希望鬥魚嘉年華的現場能夠給公司的女主播們一些憧憬，「首先有很多做主播的人，她的想法可能就只是通過直播賺錢，但是其實，你今天也看到了，主播做到一定規模了之後就跟明星一樣的，很多人她在小的平臺或者在別的平臺，沒有鬥魚這樣子的氣魄，把所有的主播給請過來開個嘉年華。」
嘉年華現場人擠人，但圓鹿鹿和公司的小姐姐們都很顯眼。她安排人把公司的豪車開到了嘉年華現場，三輛豪車，紅色法拉利、白色保時捷和白色瑪莎拉蒂。
豪車的前後車窗貼着公司的海報，效果和圓鹿鹿預料的一樣，路過的行人大都會對豪車側目，膽子大一點的還會驚喜中喊一聲「法拉利」，然後拉着好友上前合照。
在鬥魚，車隊是一種組織形式，十幾個人到百人左右的小團隊，可以同時去一個人直播間。「我們是鬥魚，第一個真正把車隊開到嘉年華現場的，我們開來的車都是跑車，而且是豪車。」
車是公司財產，圓鹿鹿對自己主意很滿意，「鬥魚嘉年華前一天的時候，靈光乍現想到，我不用想什麼效果我只先做了，因爲這個是不耗成本的事情，我把車停在那，最多出一下停車費，然後印幾張海報，也不需要什麼成本，有總比沒有好是吧。」
見了世面，主播們還有其他的正經事。來之前圓鹿鹿告訴公司的小姐姐們，不強迫參加，但是希望大家明白活動的重要性。
「其實秀場主播剛開始，可以去找戶外大主播或者遊戲主播蹭粉，把粉絲吸引過來，因爲很多粉絲他不是隻看一個類目。」活動現場就是個機會，這些大主播們平時不好約，嘉年華現場卻可能輕易碰見，圓鹿鹿希望小姐姐們好好利用嘉年華的資源，「碰到「正直博」（鬥魚戶外主播）了之後，我就跟所有主播說你們一個個都上，報自己房間號，多爭取一點露臉的機會。」
我對主播就一個要求，女孩子、活的
不管是對於平臺還是主播個人，經過2017年的洗牌，直播行業的頭部效應已經很明顯。
中國演出行業協會網絡表演(直播)分會發布的《2017中國網絡表演(直播)行業報告》顯示，僅2017年，就有近百家從事網絡表演(直播)業務的公司倒閉或轉型，直播行業經歷了一輪大洗牌。
大主播的粉絲數量和影響力，成爲平臺對外的王牌，誰擁有的大主播數量多，誰獲得的用戶就多。
24歲的圓鹿鹿給小主播們定下的方向是拼內容。她有時候會去自家小主播的直播間轉轉，事後再提出意見，「你需要去找內容，不能每天只是簡單地坐着聊天，需要提前做準備，包括你要做什麼，唱什麼，彈什麼曲子，你前一天的時候都應該要準備好，不然第二天你就會感覺內容很空很乾，就好像演戲一樣。」
「你想要做成大主播，要一步一步來的，一開始就要嚴格要求自己，包括減肥，就像跑龍套的人，有一天會變成主演，大主播就是那個主演。」圓鹿鹿覺得在直播行業，內容是大過於顏值的重要存在，「可以整容，但是不要依賴。你每隔幾個月就換一張臉那是不可能的，因爲整容也只能微調，你不可能換個頭，那樣你可能幾個月都不能播了，或者半年都休息，不行，直播這個東西是持續性的，你要是很久不直播的話，人氣絕對會掉。」
面前的圓鹿鹿和鏡頭前的她判若兩人，臉上的稚氣是一樣的，說話的語氣卻相去甚遠：「你只要好好播，稍微努力一點點，你都可以月入上萬，爲什麼有那麼多小姐願意直播？因爲現在是直播的紅利期，我對主播就一個要求，女孩子、活的，現在要求是活的男孩子也行。」
但更早以前並不是這樣。「2014年，剛剛知道直播，我頭八個月掙了70塊錢，方便麪都快吃不起了，鬥魚不滿一百，當時提不了現。」「東北大鵪鶉」在最早接觸直播的時候，度過了相當難捱的一段時期。
沒有成名和成名的女主播有明晃晃的差距。除開人氣和打賞，直播間的規模，妝發的成熟度，衣着的養眼程度，都能一樣瞧出來。
女主播和男主播不一樣，女主播要面對更多「外貌」上的挑剔，從鏡頭前走到線下的女主播們，幾乎都經歷過一輪網友的洗禮。
比如：真人和鏡頭前差距太大，個子不高。
「有很多主播一開始都受不了，但是我還好，就看到麻木了。」圓鹿鹿直播這一年，在直播間看到的「議論」不少，「我覺得但凡長得好看一點的女生或多或少都會遇到這種事情，在學校裏面，比如說誰誰傳的緋聞啊，一些什麼不好聽的話，都不聽就行了，我覺得女生要有一點抗壓能力，只要女生稍微好看一點，必然會有人說你不好的地方。」
努力是換來名氣的前提，但努力並不是一定會有回報。圓鹿鹿也會覺得，最後能不能從萬千主播中脫穎而出，還是看運氣，但如果只是想通過直播維持基本的生活，不會有太大的問題。
「比如說你是美女型的秀場主播，可能你的壽命就只有那麼長，除非有新的內容，出新的歌曲，或者走其他的方向。」圓鹿鹿不太喜歡偶像派，她心目中真正的明星是成龍：「成龍或者鄧麗君，就算過了再久再久，還是有人會記得！」
明星被人記得，主播卻不一定，眼前最重要的，是留下那個經常來打賞的觀衆。
圓鹿鹿不着急讓公司的小姐姐成名，那是未來的方向。眼下的事情要做好，這關係着下個月的收入。「沒有人會永遠只看一個人直播，或者永遠只在一個人直播間裏面看直播，他可能他這段時間很喜歡看你直播，下段時間開始喜歡看別人直播，會不斷的更新。」
「新鮮感兩三個月最多半年時間，包括大主播她的榜也是這樣子的，半年就一定會更新。」
嘉年華期間，圓鹿鹿抽空跟幾個粉絲辦了線下的見面會，請對方吃飯，這是小主播必須要付出的時間，「跟人家做了非常好的朋友，纔會不停地持續性得到打賞。」
但忙於公司的圓鹿鹿一個月沒直播了，她的主頁面上寫着一個提示：7月開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