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白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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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00年前,雖然還沒有冰箱和罐頭,但古人也有不少儲存食物的方法,如將食物放置在泥炭沼澤中抑制細菌滋生;儲存在地窖裡以便隔絕空氣;將新鮮食物置於低溫下脫水。
大航海時代,儲存食物至關重要。500年前的歐洲船員,能吃到肉、酒和餅乾,但蔬菜卻很難長久儲存,這也讓遠航者遭遇了壞血病的威脅。
人們很久之後才發現,有一種好儲存還含有足夠維生素C的食物——醃漬圓白菜(中國北方叫酸菜,德國人叫sauerkraut)。經過18世紀早期荷蘭海軍的使用,又經過18世紀70年代庫克船長的試驗和推薦,醃漬圓白菜成為航海標配,拯救了無數水手和船長的生命。
雖然還沒發明冰箱和罐頭,但古人依賴鹽醃、醋泡、糖漬、風乾等方法,也能將食物長期儲存。
抑制細菌
夏天去山裏,人們會發現遊客和攤販常把西瓜和飲料浸泡在山溪裡;溪水冷涼刺手,能夠起到冰鎮作用。
沒有發明冰箱之前,西方人就利用山溪進行食物保鮮。歐美農村家庭往往有一個「泉屋」,就是在溪水上搭一個小木龕,防止牛奶、黃油和其他易腐爛物品變質。即使在最炎熱的夏天,流動的泉水也能足夠涼爽。
歐洲西北部常見的泥炭沼澤,也是長期存放食物的好地方——生長著泥炭蘚的沼澤裡,寒冷又缺氧,細菌難以分解有機物。
愛爾蘭的考古學家2009年發現了一桶「沼澤黃油」,這桶黃油大概是古人存放後忘了取出的。黃油桶是整截樹幹製成的,三英尺長、一英尺寬,配有一個蓋子。桶裏裝滿了黃油,重77磅,黃油已經失去了奶油的濃稠感,變成了白色較硬的蠟質。考古人員徒手把黃油挖出來,仍然能聞到它的味道,這種味道還吸引了烏鴉。研究表明,這塊黃油已經有3000年曆史了。
將食物(以及許多需要儲存的東西,比如屍體)埋在泥炭沼澤中是一種常見的做法。在愛爾蘭和蘇格蘭的沼澤中,曾發現近500塊古代黃油。2013年考古人員還發現了一份有5000年曆史的重達100磅的黃油。
微生物的生長和分解作用,在酸性、缺氧的泥炭溼地中被抑制了。我們不能確定,古代的沼澤黃油是用於祭祀還是作為食物儲存,亦或是爲了發酵得更有風味兒。
2012年,食品研究者本·裡德做了個實驗。把黃油埋在沼澤裡3個月,品嚐者將這種黃油描述為「野味、時髦和辛辣,就像苔蘚、動物或義大利臘腸」。埋藏1年半後,裡德認為黃油味道更加好——可以說沼澤給歐洲古人創造了不少福利。
隔絕空氣
土豆是一種可以長期儲存的蔬菜,但儲存的前提是一要寒冷,二要不能透光。過去在我國北方農村,冬天吃的土豆、蘿蔔和白菜,一般都是放在地窖,或者小開口的窯洞裡儲存。
歐美人傳統上也用地窖儲存馬鈴薯和蘿蔔等塊根作物。人們會挖一個地窖,盛滿鋸末或者稻草,把蔬菜放進去,再用鋸末和稻草覆蓋,用木板或者錫板封住地窖。還有一種囤菜的辦法:在捲心菜旁邊挖一條溝,把卷心菜拔起來,倒置在溝裡,然後用鬆散的泥土蓋住。接下來幾個月,捲心菜顏色會變白,但味道不會變。
只要不接觸空氣,就可以阻止食物腐敗。古代的美索不達米亞人會把油灌進食品儲藏罐裡,以便隔絕空氣。英國人則有罐裝黃油燜魚或肉,如果魚或肉就是用這一口罐子烹煮,那麼就不需要冷藏,也不用加防腐劑,一樣可儲存好幾個月。這個辦法,中國農村也常用。
同樣的道理,歐洲中世紀人喜愛用黃油或肉凍填滿餡餅的每個窟窿縫隙,防止餡料接觸空氣,以便儲存。
動物下水未烹調極易腐壞,尤其是很有營養的血液,會迅速變質。所以遊牧民族在屠宰牲畜後,會迅速將內臟和血液做成煮熟形式的食物,比如東北的血腸。據推測,最早的香腸就是血腸。
南方人則會將豬血和糯米混合,製成軟糯有味兒的豬血糕。無獨有偶,英國人喜歡吃的黑布丁,也是用豬血混合了豬油和燕麥製成的。
著名的蘇格蘭羊肚包(haggis)也屬於這類料理。只要有蘇格蘭人的地方就有這道菜。它用羊肚裝進各種雜碎,有的是羊肺、羊肝碎塊,有的是羊油,還有燕麥等。吃得慣的人覺得非常美味。
遊牧民族常用這種動物內臟儲存食物,因為不浪費食材,還不需要容器。俄羅斯的涅涅茨人屠宰馴鹿後,會把馴鹿的胃倒空,沖洗乾淨,再將馴鹿肉切成薄片,存放在胃裏。深秋時節用這種方法儲存食物,可以保質8個月。
去除水分
魯迅曾經埋怨說,在他的故鄉,什麼菜都要吃乾的——「有菜,就曬乾;有魚,也曬乾;有豆,又曬乾;有筍,又晒得它不象樣;菱角是以富於水分,肉嫩而脆為特色的,也要將它風乾……」
其實愛吃乾菜的不止紹興人。中世紀的歐洲人,也經常將蔬菜串起來,掛在壁爐旁或溫暖乾燥的地方,以去除水分。人們還先將蔬菜浸泡在水中一段時間,再晾乾。用這種方法制作的豆子,因乾燥後極韌而被稱為「皮褲」。水果、南瓜和其他蔬菜都可以這樣儲存幾個月。
500年前的美洲人,更掌握了一種超前的技術——凍幹法。安第斯山脈的印加人很早就種植土豆。他們發明的凍乾土豆(Chu?o,原義是「皺巴巴」),可以存放10年甚至幾十年。
印加人一般選擇一種個頭較小的、抗霜凍的、苦味的土豆品種,在6月和7月,也就是冬季開始時凍幹它們。海拔超過3800米的山區,夜間溫度降至零下5攝氏度。小土豆被密密地鋪在一塊平坦的地面上,夜裏凍冰,白天在強烈的日曬下脫水,經過幾天幾夜,土豆就開始萎縮、粗糙,變得像石頭一樣。
接著,人們去踩這些土豆,一方面把土豆仍然殘留的水分踩出來,另一方面也去除了表皮。接著把土豆再冷凍和乾燥一段時間就成了。這個過程中,苦味土豆中含有的有毒的配糖生物鹼也被去除掉了。凍乾土豆的質地柔軟,本身味道很平,帶有淡淡的酸味。煮熟後,像是海綿,厚實、有嚼勁,容易入味兒。
這種技術至少有800年的歷史,有人認為,印加帝國的崛起就是靠著「皺巴巴」保障後勤。西班牙人也很快意識到這個東西的重要性,安第斯的礦山工人,每天都會吃它。
今天,我們可以將印加人的技術應用於一切蔬果。比如草莓,先冷凍,然後置於接近真空的乾燥室中,再加熱。草莓中的冰很容易昇華為水蒸氣。這樣草莓中的所有水分都消失了,細胞卻沒有破壞,維生素、微量元素和纖維也都保留下來,能儲存幾年甚至幾十年,而且往往與最初採摘下來時一樣新鮮。對於囤菜族,凍幹蔬菜不失為一個美味又營養的選擇。